南京 王慧骐
作者王慧骐先生,生于扬州,现居南京。中国作协会员。曾任江苏青年杂志社副总编辑、江苏文艺出版社副社长兼《东方明星》月刊主编、新华报业传媒集团图书编辑出版中心主任。
【资料图】
盐拌油条
现在人好像已不太吃这玩意了,认为它是油炸食品,不安全也不卫生。可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它却是个稀罕物。爷爷早上去菜场买菜,会顺便带两三根油条回来。我们姐弟好几个,人手一根是不可能的。爷爷“巧叟能为有米之炊”,他把一根油条轻轻撕分成四股,而后用刀切成一小截一小截的。两三根油条切出来,便装了那种摊开的搪瓷盘满满一盘;再抓一点细盐,均匀地撒进去;端上桌来,又当了点心,又做了一家人的早饭菜。一碗新米烧的白粥,佐以拌了盐的脆脆的油条,那真是一顿会令人回味好久的早餐呀。
爆米花
干这个营生的似乎现在还有,偶尔能在某条旧巷里或一些老小区的门口,见到那久违的身影。
记得小时候,爆米花的老头常常会来我们居住的那个新村,而且一干就是大半天,从下午一直闹腾到很晚。我们先是听到了那特有的“嘭”的声响,于是便缠着爷爷,到米箱里挖一小筒米(量米的竹筒是爷爷选一根粗竹管自制的,筒口被他用木砂皮打磨得光溜溜的),约莫不到一斤的样子。屁颠颠地用袋子拎了去,问清楚了排在谁的后面,而后便站在了和我们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堆里等。有时会等一两个小时。大冬天的,外面很冷,天也慢慢黑了,而爆米花的铁罐下面却炭火正旺。那老头一手摇铁罐,一手拉风箱,火苗窜窜地映着他的脸,能看到他额上沁出的汗珠。一家的米花爆好了,他用一只麻布袋套在铁罐口上,而后会吆喝一声,那是提醒我们这些小孩赶紧捂上耳朵,他要开罐了。而我们通常只是稍微跑远一点,并不把耳朵捂上,因为心里很是期待那一声横空出世的声响。“嘭”地一响后,一麻袋米花白生生地出炉了。那情景撩得我们心花怒放,馋涎欲滴。终于轮到我们了,没忘了央老头给放一点糖精,那是要加两分钱的,但这样爆出的米花一准是甜甜的。
我们像捧着胜利果实似的,把一大袋米花捧回家。这样,十天半月的我们就有零嘴吃了。放学回来,爷爷会从存放的箱子里抓几把给我们;或用开水给我们泡一碗,还滴一两滴麻油在里面,那才叫真正的又香又甜。
炒南瓜
小时候家里住的是平房,闲不住的爷爷在房前屋后把极有限的一点地块都利用了起来。朝南的一小块,阳光好,他种了些蚕豆;进门的这一边,他托人弄了些南瓜秧来,栽在平时不大开启的窗户下面。南瓜蔓长势挺好,还不到五月呢,它已顺着爷爷插在地里的小竹竿一盘一绕地越过了窗户,直往屋顶去。天一热,估计那瓜就结得越来越大了。爷爷问新村里的邻居借了把梯子,上去过好几回。我和弟弟在下面给他当二传手,小心翼翼地把成熟的南瓜抱下来,在堂屋里堆了一个角。接下来,爷爷便想着法儿给我们做南瓜吃——和着米先把南瓜用油炒一炒,而后加水,煮成了软软的南瓜饭;再就是菜的做法,切成一块一块的,炒软后放盐,慢慢焖烂。
还有一种青皮南瓜,爷爷说给你们弄一道江西菜吃吃。他把青南瓜切成很薄的片,再改切成丝,而后少许盐揉一揉,稍放一放,将渗出的汁液挤掉;并配点红辣椒丝,待油锅炼辣后,爆炒,不搁水,吃在嘴里是辣而脆的感觉,还有一丝隐隐的甜。爷爷是从江西农村出来的,所以我们几个打小便能吃一点辣。
烧芋子
不只是南京,好多地方的特色小吃里,好像都有一道糖芋苗。也就是把小芋子用水煮了煮,搁一点糖。而那芋子似乎大都没有煮烂,故而口感不是很好。
比起我少时常吃的那种青菜烧芋子,我以为差距就大多了。不过那时的芋子,自身的材质好,几乎不用挑的。买回家,先用冷水泡一泡,待表皮湿软,找一片碎玻璃轻轻刮一刮;而后洗净切片,和青菜一道下锅,放一点水,让芋子煮烂;然后用锅铲将芋子碾成稀糊状。这样,青菜与芋子各自的味道便相互糅合,有清香,也有润稠。用它和着米饭吃,那叫一个爽字。爷爷给这道菜取了个颇形象的名字,叫“推车下坡”,意指入口时轻松而滑溜。
与可爱的芋子相搭配的,还可以是秋天的扁豆,也一样烧得出这般令你胃口大开的润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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